基督教、天主教相继传入中国后,几千年来尊孔、崇儒、信道、信佛的文化传统受到了猛烈冲击。外国传教士依据鸦片战争后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享有治外法权,不受中国各级政府的管制。他们依仗特权的保护,深入城乡,广收教徒,建立教堂,直至纵容部分无赖教民,横行乡里,欺压善良。不同文化的冲突加之一些教民的胡作非为,激起了中国各阶层人民的强烈不满,逐步演变成普通民众与教会、教徒的正面冲突,在全国范围内爆发了反洋教斗争。临沂地区也相继爆发了“神山教案”“日照教案”“费县教案”和“沂水教案”,临沂上述反洋教斗争被史学界统称为“沂州教案”。两次“沂水教案”便是其中著名的教案。
(一)第一次“沂水教案”
第一次“沂水教案”主要发生在夏蔚镇王庄一带。王庄作为最早的天主教传播点之一,其信教群众入教的缘由比较特殊。当时,王庄一带有一个白莲教支流的民间秘密结社,受到官府的镇压,人人自危。他们听说天主教传教士正在阳谷县坡里村一带传教,广收教徒,入教后可以得到教会的庇护。因此,为了寻求生路,便在1882年夏天,派人前往坡里村联系传教士前来传教,吸收教徒,并要求给予相应的庇护。这时,负责鲁南传教活动的德国神父安治泰正在为发展教徒收效甚微而发愁,听说这批人愿意入教,喜出望外,便亲自到王庄吸收他们入教,并设立教区,开始在王庄一带广泛传教,吸收教徒。王庄教会设立后,安治泰十分重视天主教的这一据点,在苦心经营中强行推广天主教教义,甚至威逼民众放弃原来的信仰。那些原秘密结社的成员成为教徒后,原本就不安分的他们依仗教会的庇护而欺压当地百姓。当时沂州知府锡恩在给上司的详报中,就曾抱怨说:“该洋人(指安治泰、布恩溥等圣言会教士)入境传教,并不知会地方官,以至教民往往借以构衅。该民人一入洋教,以为父母不得子,官府不得民,凡户婚田产钱债细故,偶一不遂其欲,不告司而告通事(翻译)。而通事亦本国民人,以洋人为护符,即出面恫吓平民,必遂教民之欲而后已。是以强者或怒于言,懦者或怒于色,及众怨沸腾,则摄一面之词纵恿教士谒官剖白,或添砌情节求教士函达。教士性直,不识诡谲情形,以教民实在受屈,遂与地方官为难。其实一经对质,事皆虚无,而平民已受累匪浅。缘平民可以径传,教民需向教士婉索。传呼稍急,则以地方官不恤教民为口实。是教民与平民涉讼以逸待劳,未堂讯而民已困矣。”安治泰神父对这些恣意妄为的教民则采取了放任甚至纵容的态度,这使那些教徒更加有恃无恐,为非作歹,逐步积累起教徒与当地群众的矛盾。
两种文化的冲突,特别是一些刁蛮教民的胡作非为愈演愈烈,这就不能不激起当地民众的强烈反对。1888年春夏间,王庄及附近村庄的绅民组织起来,冲进教堂,欲与教会评理,向教士激愤地诉说一些刁蛮教民的恶行。甚至有人高喊“逐去教士”“拆毁教堂”等。期间,部分民众激于义愤还顺便拿走了教会的一些物品。这场自发的反洋教斗争,虽然规模不大,但却是当地民众与教会的第一次正面冲突,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教会势力。
王庄群众冲击教堂的事件发生后,当地教士便禀知沂水知县简叔林,极言王庄民众冲击教堂的严重情况。简叔林本来就是维护封建正统儒教的,看不惯教会的所作所为。因而,他获知王庄民众的反洋教活动后,并未放在心上,认为这次反洋教活动不过是一般的民教之争,无关紧要,对教士要求前往弹压的建议未予理睬。
知县简叔林置之不理的态度,引起了圣言会的不满。安治泰便亲自到北京法国使馆(当时圣言会处于法国保护之下),面见公使李梅,故意渲染、捏造山东王庄以及济宁、寿张等地教案情形,要求李梅出面与总理衙门直接交涉。李梅便听信安治泰一面之词,于1888年5月15日照会总理衙门,其中言及沂水王庄“教案”时称:“近时沂水之王庄教堂,亦被众民拥挤,恐有拆堂之议。又言必要逐去教士。”要求“设法弥绝”。
(二)第二次“沂水教案”
第一次“沂水教案”表面上得以平息,但教会势力却借机迅速膨胀,一些不法教民借洋教为护符,包揽词讼,横行乡里,十分猖獗;教士们在当地也是趾高气昂,盛气凌人,连地方官吏也不放在眼里,稍不随意,就会捏造事由,通过驻华公使具报北京政府,请求撤换。这一切都加剧了教会与平民的矛盾。1898至1899年间,不堪教会欺压的沂水人民,又纷纷掀起了反洋教斗争,因而爆发了沂水近代历史上更大规模的第二次“教案”。
1898年秋,沂州府东部地区的莒州、日照两州县人民,与附近诸城县人民联合起来,组织了2万余人的队伍,拉开了1898~1899年间沂州府地区人民反洋教斗争的序幕。深受西方教会势力欺压的沂水人民,奋起响应,给在当地作威作福的长老会和圣言会等西方教会势力以沉重的打击。
1898年11月间,沂水南部的南北左泉(今属沂南县)一带民众开始了反洋教斗争。
沂水南北左泉冲击教堂事件的发生,震惊了当地教士及其上司。当时,为镇压沂水等地的反洋教斗争,美国驻烟台领事法勒根据沂州长老会的要求,电请山东巡抚张汝梅派兵弹压。同时,法勒又即刻给美国驻华公使康格发电,请他立即行文与总署,使张抚台(汝梅)尽力保护沂郡一带的西洋教士。张汝梅接到北京政府相关指令后,惧怕洋人继续搅闹,便命沂水县令派兵镇压。沂水县令董杰迫于压力,也害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便派遣差役及巡抚之兵共18人,前往左泉弹压。与此同时,南北左泉的地主恶霸等也趁机聚集200余人的地主团练武装,前往左泉,配合官兵镇压反洋教的民众。在中外反动势力的重压之下,当地的反洋教斗争被镇压下去。
在南北左泉发生冲击教堂事件两三天后,莒沂交界处的圣母冢村(现属沂南县蒲汪镇)一带的民众,也与当地教会势力发生了冲突,教会便密谋勾结驻扎在左泉一带的官兵前往镇压。
在圣母冢村一带民教、官民冲突之后,沂水西北乡西昌峪一带民众在1898年12月间也掀起了反洋教斗争的高潮。当地民众由于受到教会的盘剥和一些刁滑教民的欺凌,积怨已久。在南北左泉、圣母冢村等地反洋教斗争的影响下,西昌峪一带的民众自发组织了200余人的队伍,“将教徒徐士魁、刘焕文之门窗打碎,将粮食、家具抢掠一空,刺杀犬豕,纵火烧房。幸火被扑灭,未将全房焚烧”。事后,教会声称:“沂水西北乡西昌峪有五家教徒被抢,其苦较(莒州)刘村为甚”,并指使“教友至县报官”。在教会的干预下,知县董杰于
(三)教案后续
沂水等地教案发生后,教会方面在政治上施加压力的同时,又千方百计地施行经济讹诈,提出名目繁多的各种赔偿要求。
(江波、王纪明整理)